茅奖全接触1 陈彦:我会终生铭记秦腔 并永
茅盾文学奖无论其权威性还是影响力均当属中国最高的文学奖项,获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的五部作品,在辉煌的背后,更值得我们关注、更具吸引力的是作家心之所向,是与作家的精神触碰,华商报今起推出“茅奖全接触”系列报道,全角度地与每位荣膺第十届茅盾文学奖的作家握手。
“我会终生铭记秦腔,并永远向具有深厚中华历史传统的秦腔学习和致敬!”《主角》荣膺第十届茅盾文学奖,陈彦如是说。
剧作家陈彦在这部80余万字的长篇小说中,以秦腔名伶忆秦娥近半个世纪的人生际遇让我们再次体味到他扎实的写实功底、宏阔叙事风格以及对人称精准的描绘和细致的情节铺设。纵观陈彦作品,戏剧、散文、小说、诗词、电视剧等诸多门类的作品中,皆能读到秦腔的魅力影像,陈彦成长于其中,也努力将这一古老的传统文化艺术一次次推向更高、更广阔的舞台。此次,在全国最高的文学奖项中再次亮出秦人风采。
剧是诗,得有诗的样式与表达
华商报:三部长篇小说《西京故事》《装台》《主角》,从罗天福到刁顺子,到忆秦娥,每个人物都立体生动、个性迥然、遭遇不同,从人物视角、写作手法等方面,有没有艰难的转换过程?
陈彦:没有。都是写我熟悉的生活,还算得心应手。罗天福调动了我青少年时期在镇安生活的很多积累。启用了大量自己当年在八里村、木塔寨等地的采访素材,尤其是当时聚集在省戏曲研究院对面的劳务市场,给了我很多思考与启示,难以释怀,就变成戏剧和小说了。《装台》里的刁顺子和《主角》里的忆秦娥,就更是烂熟于心了。我只是研究怎么剪裁、怎么表达,怎么把他们的形象塑造得更加生动饱满而已。一切文学艺术,最终还是在完成塑造人物的任务,人物塑造不好,一切便无从谈起。
华商报:《西京故事》等创作,文字语言字斟句酌、精美成诗,小说《主角》的表达却偏于日常口语,这是尝试风格转换,还是小说主题表达的需要?
陈彦:小说就是说话,或者是小声说话,跟人絮叨地说,充满烟火气地说,按蹲在马路牙子上趷蹴说话的方式说,不是大说,大概也不需要拉开了架势说。写戏就不一样,剧是诗,得有诗的样式与表达。
写作过程中几番落泪
皆为爱之深切
华商报:《长安第二碗》为何会考虑以话剧形式讲述一个长安故事,而不是秦腔的形式?是否会有市场化推广的考虑?
陈彦:这个完全是因为曲江演艺集团和市话剧院领导锲而不舍抓创作的热情和激情硬“逼”出来的。我几次回绝,他们仍没有放弃,我就在写《主角》后,用一年多时间和女儿陈梦梵一道创作了这部作品。其余问题都没考虑过。当时我刚好又要调动,便带着一种向养育了我几十年的西安感恩致敬的心情写了这个剧。写作过程中几番落泪,皆为爱之深切,可谓一步三回首。
华商报:之前的创作多有秦腔的氛围,从话剧《长安第二碗》的转移后,是否会结束对秦腔的关注和写作?会不会有新的观察角度?
陈彦:秦腔对我的滋养和恩情,不可能让我与她撕裂决绝而去。我会持续关注秦腔,终生铭记秦腔,并永远向具有深厚中华历史传统的秦腔学习和致敬!
华商报:你长期关注戏剧,我们知道你在散文创作方面一直积累不辍,在影视剧、音乐歌词等方面也颇多收获,在长篇小说《主角》之后,又推出话剧《长安第二碗》,这是否标志着你的又一次转型,如何看待自己的这种写作上的转移?
陈彦:其实这不是我第一部话剧。18岁在镇安县创作了第一部话剧,叫《她在他们中间》,是写一位年轻女教师与一群中学生的故事。那时我已发表过几篇散文和小说。文化局管创作的,接到省上通知,说要搞“学校剧”比赛,让各地重视起来。他们就找我试一试,我就写了这个九场话剧。写完他们一打印,就寄走了。我也没做任何指望。谁知四五个月后,来了通知,说《她》剧获二等奖,并且当时省人艺一个姓傅的导演老师还给我写过几次信,说修改后力争搬上舞台,后来因各种原因不了了之。不过由此我就进入戏剧创作行列,直到今天。当时二等奖和傅老师来信的鼓励是巨大的。所以今天写话剧也不算转型,是一种久远的接续吧。
这里遍地都是可以入戏的生活珍珠
华商报:《西京故事》《装台》都有影视转化,《主角》是否也会考虑?
陈彦:《主角》的电影电视版权一年前就已经签出,目前还在剧本的改编阶段。
华商报:《装台》一剧开拍已经有半年,现在进行得如何?对于电视剧的改编,是否有新创作添加?
陈彦:小说与影视是两个概念,根据电视剧创作的需要,他们会做出他们所需要的创作规律的调整,那是很自然的事。相信人家会弄好。编剧马小勇是非常优秀的业内编剧。半个月前,张嘉译老师给我发信息说,再有十来天就拍完了。
华商报:现在的写作类型多是剧作,以后会不会把《长安第二碗》这部话剧改写为小说,或是影视化?
陈彦:这个也已考虑。《长安第二碗》作为话剧,还是受到舞台时空限制较大,很多东西都忍痛割舍了。如果改为影视表达,就比较能放开。不是我有啥本事,而是长安这方面的文化太丰厚了,我只是打开了这种文化的一个切口。我常到西安一些小吃摊还有西大街回民坊上吃小吃,边吃边想,这里遍地都是可以入戏、入小说、入影视剧的生活珍珠啊!
感恩那些温暖大手的持续托举
华商报:话剧与秦腔、长篇小说的写作区别,你的感受是什么?
陈彦:一切还是从写好人物与塑造人物出发。话剧、秦腔、小说,都是一种创作形式。话剧是说话的艺术,秦腔是唱念做打的艺术,小说是语言的艺术,但归根结底是塑造栩栩如生的人物艺术。比如曹禺的《雷雨》好,那是因为人物鲜活;秦腔《窦娥冤》好,是因为窦娥的悲剧深刻动人;说陈忠实老师的《白鹿原》好,也是里面塑造了一批呼之欲出的人物。我们得努力向这些塑造人物的大师学习致敬!至于具体写作技术,都是可以训练掌握的,唯有塑造人物需终生学习磨砺。
华商报:你笔下的小人物总是艰苦求生、命运坎坷、曲折多变,为生计奔走却被人轻视或不理解,写作他们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在波折的命运之后,在作品中没有给他们一个美满的结局?有读者说你的作品是没有“安慰奖”的写实主义。
陈彦:我就是从底层来的,每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艰辛的劳作。我知道普通人奋斗的不易。很多年为读书,为写作,可谓夜以继日。我妻子和孩子说,在她们的印象中,我连大年初一都没停歇过一天。即使住院看病,也在看书。奋斗需要吃苦。我笔下的人物可能都塑造得很苦,那就是现实,我亲身感悟的现实,不苦怎么出活呀!苦并快乐着,是我人生的总体感受。
华商报:获得茅奖,这也是让陕西文学界振奋的一件大事,是文学陕军一次大的突破,你所代表的陕西文学中青年作家力量中,以及文学后备人才中,能够再次冲击文学大奖的作家,以你的观察,还有哪些?他们有哪些特点?
陈彦:陕西作家群体十分优秀,过去是这样,未来依然生命力强大。我们可以如数家珍地数几十位还有遗珠之憾。省上对文学艺术创作也很重视。无论百名青年文艺家培训计划,还是百名优秀作家培训计划,都是重大举措,日后就会显现出来。我自己创作一路走来,十分感恩那些温暖的大手的持续托举,他们非常有力道。至于谁能获奖,神仙也掐算不出来。面对前辈的高度,我也没敢想过这些事,只是埋头苦写而已。我只感到陕西作家群体后劲十足。相信这块厚土的孕育催生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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